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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是深藏在他潜意识里的自毁倾向, 潜移默化影响了阿西莫夫项圈的判定, 才会使他如此悲观和冲动。

执拗地认为自己的使命会终于虫族战争，却将战后满目疮痍的帝国置之不顾。

但奇妙的是, 第一时间阻止这个错误判断的人, 却是曾经被他认定同样自毁倾向严重的阿撒迦。

他不确定当时阿撒迦奋不顾身拉回他的选择, 仅仅是因为对方作为半虫的反应力超群，还是就在他冲向虫洞前一刻, 帝国杀神野兽般的直觉，敏锐地察觉了他的自毁倾向。

这个问题的答案，将随战争结束，永久地泯灭在那片宙域中。

而尼禄唯一确信的是, 作为错误决策的阻止者, 王虫的实际击杀者，阿撒迦配享他应得的荣誉。

“陛下, 病房内的辐射污染, 目前已经降到零级了，您可以正常进入。”

国防科技大臣跟在白狼骑身边, 向尼禄汇报。

因为阿撒迦虫血体质在帝国的保密性，尼禄选用了之前参与虫血实验的科研人员, 作为阿撒迦的专用医疗小组。

“不得不说, 上将的生命力实在顽强。残留在驾驶舱上的辐射, 一直在持续消融他的身体组织。我们无数次准备宣告他的死亡时间, 但却屡次被重新震荡的心电图震撼。也许也只有阿撒迦上将能完成那样艰巨的任务, 还能全身而退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尼禄低声说，

“我也承认这一点。”

他知道阿撒迦在两三天前就已经被抢救成功，只是当时他因为易感期，被困在寝宫内无法出行，只能通过国防科技大成的每日汇报，获知阿撒迦的医疗状况。

“上将今天已经恢复自主意识，只是外形上可能会有些……嗯……不像以前那样英俊倜傥？”

国防科技大臣含糊地说，但他也知道尼禄不会在意，就继续引着白狼骑前进，

“但他目前的状况可能还不太受得了外界刺激，请陛下尽量注意这一点就好。”

在一层接一层的防辐射门中穿行时，白狼骑像是想起什么，暂时关闭信息素隔绝装置，然后小心地低头嗅嗅尼禄。

尼禄：“怎么？”

白狼骑小声：“噢，我只是想判定抑制剂的效用是否还在持续。毕竟您转变成oga这件事需要保密，然后另一方面……信息素可能会刺激阿撒迦上将的伤情。”

尼禄本来在目视前方，听了这句话，反倒用手肘支着白狼骑的肩甲，莫名惊诧地回头看向他。
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你俩以前好像在训练场打过一架？”

尼禄唇角勾起，

“一起打完仗，终于尽释前嫌了？”

白狼骑却沉默了。

尼禄分化成oga这件事，完全占据了他的注意力，总算没让他在战后日日夜夜梦见尼禄冲向虫洞的那一幕，并患上创伤后应激。

……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再体会那种心脏停跳的恐惧感了。

“……至少他让我还能这样看着您。”

骑士低低地说，

“唯独这一点，我不会忘记他的恩情。”

最后一层辐射门打开，阿撒迦所在的私人病房呈现在两人面前。

病房大概在抢救后就已经收拾过，地面非常干净，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医疗仪器。

阿撒迦所在的医疗舱就摆放在正中央，尼禄只见到一具被绷带从头缠到脚、只露出一双金色眼睛的高大人形，平躺在玻璃罩子里，浑身上下都连满了检测仪器。

因为医疗舱平放的角度，那双金眸一开始并未看见尼禄。

尼禄被白狼骑抱着走近时，就看见绷带下的那双金瞳正直不溜丢盯着天花板，明显是在默默发呆。

尼禄甚至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。

除了皇家医学院随处可见的银叶蔷薇徽章，他没有看见别的什么玩意。

直到白狼骑把尼禄放在医疗舱旁的探视椅上，那双直愣愣的金眸，都没偏移过目光。

“叩叩。”

尼禄不得不用指节敲了敲玻璃罩子。

绷带下的金眸缓慢地挪移过来。

在看见尼禄的脸时，眸中竟然没有显出一点惊讶。

反倒习以为常地眨巴眨巴，流露出一丝怅惘来。

然后居然闭上了。

“……”

尼禄只好又“叩叩”地敲玻璃罩子。

他不在意一个为国负伤的战士没有向皇帝请安。

只是阿撒迦的态度确实让他奇怪，他有些担心辐射是否伤到了阿撒迦的大脑。

绷带下的金眸再次睁开。

这一回，刚刚蹲在椅子旁调试高度的白狼骑恰好站起，立在了尼禄身边。

金眸的主人看了看白狼骑。

又看了看俯向他的尼禄。

然后又看白狼骑。

又看尼禄。

……眼珠子开始在尼禄和白狼骑之间急速转动。

尼禄被他逗乐了，漂亮的眉眼染满笑意：“你还要看多少次？”

……话音未落，就听病房里监测心率的警报骤然爆鸣。

“……什么？？”

小皇帝被白狼骑抱到一边，惊愕地看着病房大门洞开，医官们推着急救仪器奔进奔出。

医官们满头大汗，又是心肺复苏又是电击，一通鬼门关前的操作过后，阿撒迦的心率终于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