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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沙哑地说。
“对刚才的发言,我感到万分羞惭和懊悔。那并不是符合帝国元帅这一身份的谏言,我使您亲手赠予我的元帅权杖蒙羞。”
尼禄神情缓和了些。能快速认识到错误,并毫不犹豫地利落认错,说明海德里希还是有那么一丝被挽救的希望。
于是,在海德里希起身告退,准备打开房门出去时,尼禄半警告地朝他说:
“为了圣洛斐斯的安全,圣宫目前处于戒严状态。我希望你不要再像私自探访叶斯廷一样,随心所欲进入圣宫。这是命令,不是建议,僭越的下场与审判庭挂钩,而不再是书房受训了事。你明白吗?”
(哔哔哔哔哔——)
才刚被打开一条缝的房门,又被海德里希“喀哒”一声,轻轻关上。
系统抱着疯狂飙升报警的仇恨值面板,只恨没法把自己的音频接收模块打碎:
【所以就是说——真的很吵啊啊啊!!】
“……您,”黑发元帅转过身来,他的脸在窗外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,表情看得不太清楚,只有脸边那个垂直飙到顶的仇恨值曲线面板,在阴影中熠熠生辉,“为了圣子殿下,可以将我送上审判庭。您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,陛下?”
尼禄冷冷:“任何触犯皇帝敕令的人,都会被送上审判庭。海德里希,不要因为我从前的纵容就习以为常,如果我收到你私自进入圣宫,骚……惊扰圣洛斐斯的报告,我真的会处置你。”
说实话,他还真没想过,要是真在圣宫抓到海德里希的苟且现行,该怎样处置他才最妥当。
处置海德里希,会导致战前失去一员大将,不处置又太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。
为了最大程度规避这种情况发生,他还是决定提前警告对方,别让那些荒谬的情欲挣扎影响帝国正业。
海德里希站在原地,手还扶着门把。
他只觉浑身血液冲上头顶,又在银发皇帝平静的目光中急速冷却。
……这个人要逼疯他。
海德里希那负责理智的一部分,正在冷静地确认这个事实。
就是这个无论何时看起来,都高傲耀眼得像无法触及的太阳,却又残忍如最砭骨的极地之海的人,在自己日夜为了对他的爱欲饱受折磨,并为了他们同样追逐着的理想一忍再忍,决心逼迫自己慢慢接受帝国君后的事实时——
突如其来、毫无预兆的。
就把拥有神祇般美貌的帝国圣子,直接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。
他当然知道圣洛斐斯入驻王都对平稳势力的好处。
但是,事态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发展。
尼禄分给圣洛斐斯的注意力太多,多得远远超过了自己对尼禄这个人的了解。
除非圣洛斐斯身上有堪比帝国的价值,否则他那永远只把一腔爱意灌注在帝国的君主,根本不可能如此看重和纵容这样一个人。
可什么才能跟尼禄心中的帝国比肩?
帝国圣子甚至连第二性都没有。
却一而再再而三借由施行圣吻之名,轻薄不谙情事的皇帝陛下,还要以神谕利用众多信徒向尼禄施压,那样迫切地要求尼禄将他带出德尔斐——
他是能像oga一样为尼禄绵延子嗣,还是能像自己一样,为尼禄东征西战,一个星系一个星系地收复帝国?
除了无条件吸引爱慕者的美丽,帝国圣子还有什么?
他算什么?
为尼禄付出过什么?
在用统治者最忌讳的方式,挑战了尼禄的掌控欲后,却仍能够毫发无损,甚而占据了大量与尼禄私下会面的时间?
……而且,尼禄甚至还会为了圣洛斐斯严正警告他,命他远离这位新入驻王都的尊贵圣子。
哪怕是曾经身份存疑的叶斯廷,尼禄也从没有让“审判庭”这一冰冷的名词,介入他们这对并肩作战的君臣之间。
海德里希望着书桌后的人,就像在看一株让人心神向往的帝国蔷薇。
然而这株蔷薇身上不解风情的尖刺,却能够每每残忍地将他刺得遍体鳞伤。
最让他感到荒谬的是——
当他不经意掠过尼禄身后的白狼骑,看到昔日与他水火不容的情敌时,对方竟然没有借此机会落井下石。
白狼骑正垂着眼灯,扶着枪套的手微微攥紧,一声不吭地听着这一切。
他一下认出,这是个同样被蔷薇刺伤的姿态。
海德里希牵起唇角,很苦闷地笑了。
然后向他不通情爱的神明躬身。
“……好,陛下。谨遵您的意愿。”
尼禄知道圣洛斐斯迁入王都, 或多或少会给几个原著攻带来影响。
但比起“末日兵器”和向圣殿分权,这些家伙会为此做出什么反应,恰好是他觉得最无所谓的一部分。
因此,当他发现自己预留给这些男人的耐心, 根本远远不够用的时候——
已经太晚了。
继冲到他面前劝谏的海德里希和阿撒迦以后, 白狼骑显然也开始逐渐难以克制感情。
尤其是尼禄在书房里办公时,突然动作一滞, 抓住白狼骑的手腕。
“……阿列克谢, 去圣宫。”
白狼骑浑身一僵。
但很快, 他就发现尼禄的眼神开始涣散,这是疯症即将发作的前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