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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也没有他闻了就想打喷嚏的脂粉香气,没有到处飞舞的oga求爱手帕,也没有虚与委蛇的所谓贵族交际。
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,只有帝国冉冉升起的新星们,正东一簇西一簇饮酒交谈。
尼禄用银勺轻轻敲两下高脚杯,然后对所有人举起酒杯:“为了帝国。”
“为了帝国!!”
举杯致礼时,他无意往宴会厅门口一瞥,发现多日未出现的海德里希也来了。
男人踩点似的,就在向皇帝举杯的众将背后现身,然后兀自走到宴会厅的角落去。
祝酒过后,悠扬的音乐声再度响起,宴会厅又是一片和乐融融。
叶斯廷在宴会上的人气明显很高。
所有人都知道,这个白发秘书官就是陛下新近宠信的红人,除了休息时间,几乎一整天都跟陛下呆在一起。
加上叶斯廷看起来又温良和善,对谁都笑眯眯,作为军科参谋,似乎也不像是个心机深沉的人。
来给他敬酒的人一茬接一茬,敬完也不离开,就围在他身边抢着搭话,希望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。
但相较之下,王都的上一位“宠臣”,看起来就有些落魄了。
海德里希是临时接到礼官的邀请函,才从王都防御前线基地匆匆赶来。
因为路途太远,一时来不及整衣敛容,他一贯整洁如新的军装斗篷下摆,还沾有灰白的星舰涂装污渍,可本人却似乎没有察觉。
能时常进出太阳宫的人,都多多少少知道海德里希不被允许出席御前议会的事。
虽然也有想去搭话的,可偷眼看见皇帝陛下还在主座上,又不敢当面触陛下的霉头,只好端着酒杯走开去。
海德里希似乎也没有主动找人攀谈的想法。
他只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,姿态一如初见时,像一把永不屈折的钢刀。
那双冷静的蓝瞳,只沉默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尼禄皱了下眉,移开目光。
说实话,他今天本来不想搭理这家伙的。
但也不知道为什么,海德里希站的位置虽然是角落,却又刚好能被高台主座尽收眼底。
尼禄身边的加涅大学士也发现了他,无意间想起来:
“咦,那不是海德里希上将吗?我这几天去找常看的医官看我的风湿腿,还时常碰到他呢。”
“……”尼禄说,“一个不在前线的王都指挥官,有什么伤病可以看?”
“好像是劳累导致的神经衰弱吧。我常找的那位医官,很擅长调理这方面疾病,王都不少军官都会去找他。”
加涅实话实说,“陛下在德尔斐失踪的那段时间,王都战役是他一个人扛下来的,估计是那段时间积攒了不少压力吧?”
“我知道,那段时间连科学院都跟他一块拼命哩。”
旁边的国防科技大臣心有余悸,“我都不知道他那时到底睡不睡觉,反正指令一个接一个砸过来,我手里的研究人员都被他累垮了一批。”
“不过战争时期也正常。时机就是生命,也是没办法的事情。”
尼禄听了一会儿闲聊,又随意看了眼宴会厅。
他发现,就连当初跟海德里希一块被他从德塔要塞提拔上来的副官,此刻都没去跟海德里希主动打招呼,而是在人群中揽着人说话。
“……你妈的,快放手啊!”
离高台还有一段距离的宴会厅中央,被副官死死揽着脖子的将领,终于忍不住小声爆粗。
“我就跟上将打个招呼,又费不了他多少时间!”
副官紧紧勾住对方,咬牙切齿说出今晚第六十遍托词:
“我都说了——长官的妹妹最近生病,长官没多少心情交际,你就别去了,来,跟我喝酒——”
“……他妹生病,跟我去不去打招呼有什么关系???”
“……”
鬼知道啊!
副官心中一个血泪瀑布!
鬼知道那个老六又在那演什么独角戏,他今晚光拦人都要拦得手臂抽筋!
不多时,海德里希似乎觉得,自己已经履行完出席宴会的义务,就放下空酒杯,转身从侧门离开。
宴会厅外的月光一片冷情,被厅内的鼎沸人声映衬得更加寂寥。
因为宴会还没结束,海德里希甚至没能找到穿梭艇。
他在冰凉的夜风里站了一会儿,系好军装斗篷的扣子,便一个人步行离开了。
尼禄深吸一口气,把刀叉掷回柔软的餐布上。
如今王都的人已经换了一批,但趋炎附势的现象却仍未消失,这让他多少感到有点不爽。
“传召礼官。”
他最后说。
礼官匆匆赶到尼禄身边。
他躬身致礼,然后小心把脑袋凑到陛下身侧,等候对方指示。
就见银发皇帝的雪白指尖,在桌上随意叩点半晌,然后那双红眸隐忍似的闭了闭,转了过来。
“……战后的晋衔仪式,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?”
“……奉行神圣皇帝旨意, 以陛下和圣子之名,为作出卓越贡献的帝国战士授以无上功勋……”
磅礴的交响曲再一次响彻太阳宫。
长长的蔷薇吊旗自巨型拱顶垂落,旗帜之下, 是一排排如刀剑般肃立的帝国军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