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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跟有心调查的海德里希不同,似乎纯粹是值勤结束后闲逛过来的。
他一路埋着头,不知道是在观察还是嗅闻什么东西,默默地从疗养院前的蔷薇小径走过来,在疗养院前方转了会儿圈圈,又像是猛地觉得自己在干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,大手在迷彩军裤上搓了搓,那张英俊冷冽的脸上,居然浮出一点点红晕。
叶斯廷微微挑起眉,又收回目光,看向立在庭院角落的海德里希。
海德里希早就发现了那名战士。
他也不作声,就在庭院中冷淡地望着对方,嘴角有一丝很淡的嘲弄。
直到阿撒迦自己转过身来,一眼看见庭院里的海德里希,那副窘迫模样,一瞬间便荡然无存。
从那双凛然的金眸,叶斯廷判断出了他的身份。
帝国杀神阿撒迦。
两个皇帝陛下面前最炙手可热的红人打了照面,却诡异地一个招呼都不打,只隔着庭院的蓠墙遥遥对立。
期间有王都小队巡逻经过,不得不走过他俩中间时,都莫名缩了缩脖子,竟连大气也不敢出,只敢蹑手蹑脚地走过去。
又过了一会儿,窗外响起穿梭艇降落的声音。
叶斯廷抬起目光。
一列重装具甲的狼骑从穿梭艇上下来,为首的,就是银盔白袍的白狼骑。
他的步伐毫无迟疑,径直越过小径旁的阿撒迦,率领狼骑走入疗养院。
海德里希就站在狼骑们的必经之道上。
在白狼骑走近时,黑发将领突然开口,似乎淡淡地说了句什么。
然而骑士像是全然没有听见,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,坚硬的肩甲,甚至差点撞上男人的肩膀。
海德里希稍稍侧身避开,回眸看向骑士的背影时,本就冷漠的蓝瞳,温度又下降几分。
叶斯廷就在楼上俯瞰着这一切。
高高挑起的眉,始终没机会放下来。
“骑士阁下, 我做这一切当然是因为——我始终深深地仇恨卡厄西斯皇室。”
尼禄望向面前的光屏。
白狼骑盔甲上的作战记录仪,忠实地记录下了病房里那场审讯。
画面中,白发青年神情平淡地朝镜头吐露。
在疗养院内养了一周的伤, 叶斯廷终于从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, 恢复到系统提供的半身像模样了。
若仔细看,叶斯廷的发色其实要更苍白一些, 没有尼禄那头银发璀璨发亮的模样, 颇有些人工制品的玻璃质感。
他的唇角始终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,但眼神却冷得出奇。
奇特的是,在白狼骑的镜头里,尼禄再也没有在他身上,感受到此前那股强烈的熟悉感。
而尼禄今早刚跟海德里希大吵一架,并不欢而散。
海德里希对尼禄亲自前往东境捉拿冒充者这件事, 本来就有一些不满——
主要是圣殿刺杀事件的后遗症。
然后, 黑发将领又得知尼禄在带回那名冒充者后, 既不丢进监狱,也不让审判庭插手, 反而只将他秘密看管在皇家疗养院, 接受贵族级别的治疗。
就连东境贵族都知道, 叶斯廷根本没有卡厄西斯的血统,全靠手臂内的生物工程瞒天过海。
于是,海德里希在将军府邸踱步到清晨, 然后一份面见申请,敲开了皇帝的书房门。
“敬禀陛下, 我并没能理解您的决定。盗用卡厄西斯的dna密钥, 冒充帝国皇室成员, 这是帝国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罪恶行径。在确认他并非二皇子殿下本人的那一刻, 帝国审判庭就应在严刑拷问过后,立即将他送上刑台,并处以最可怕的公开极刑——而不是任由他有机会接近您。”
尼禄签署完又一份星省敕令,才将光子笔搁在一旁,抬眸望向海德里希。
他其实可以理解海德里希为什么一大清早就来兴师问罪,因为若换作他自己是帝王的执剑人,也会认为自己的君主受到了某种蛊惑,或是因长期缺失的亲情而丧失理智,真把那个冒充者当做臆想中的替身。
他倒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
只是他认为,海德里希无需事无巨细地了解这件事。
叶斯廷既然是原著剧情人物,就意味着,他将无法直接抹杀这个人,至少是在他还没决定除掉系统的时候。
第二,对叶斯廷身上那种异乎寻常的熟悉感,尼禄其实仍在感到困惑。
卡厄西斯家族ss级的顶尖精神力,使家族成员在拥有强悍的作战能力同时,也会拥有极其敏锐的战术直觉。
而尼禄并不准备把卡厄西斯祖传的直觉,简单当作臆想处理。
这其中一定存在某种隐情。
对早已失去所有亲人的尼禄而言,他近乎偏执地想要抓住任何可能错漏的家族信息。
尼禄转了会儿光子笔,淡淡说:“我自有安排。赫卡星系重组军团的事务进展如何?”
黑发将领望住他,等了一小会儿。
等他确认对方真的准备只用这一句话打发他时,冷淡的蓝瞳都微微放大了些。
他在原地沉默半晌,低声问:“就这样吗?”
尼禄稍稍眯起眼:“就怎么样?”
“您只给了我一句‘我自有安排’,陛下。”
“否则应如何?”
“我是您亲自任职的王都舰队总司令,同时,我也是您指定的帝国监理者。于公,我需要对您在王都时的安危负完全责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