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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虽然强忍住劝谏,但骑士磨磨蹭蹭掀开被子的动作,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心思。
直到尼禄又揪住他的狼耳,他才不得不小声说着“好的,殿下,好的”,并从被子里将尼禄抱出,大步走向浴室。
浴室早在尼禄入住前就已改造好,专门适用使用者不利于行的情况。浴池两边都有悬浮的搭脚架,并以柔软的隔水垫包裹。
白狼骑将尼禄轻轻放进浴池内的扶手凳上,一边放着热水,一边将小主人身上的睡袍脱去,接着将双腿抬起,搭在浴池两侧的悬浮架上。
尼禄明显还是有些不适。他一边低低闷咳,一边斜靠着浴池边缘的软垫,趴在胳膊上打盹。
白狼骑也不出声打扰,只是安静地用香皂清洁尼禄全身,并将被尼禄压在脑袋下的胳膊拿出,换成一个软软的隔水枕垫着。
只是在清洗到小腿下方时,白狼骑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会儿。
他很缓慢、很小心地,把尼禄足腕上的绷带解开。
出生于优渥的皇室家族,最受宠的小皇子几乎是在牛奶中泡大的。一双足掌雪白柔软,且因为残疾后很少再触地行走,连一点薄茧都没长出来。珍珠般圆润的脚趾和细腻足跟,甚至透着一层靡靡的薄粉。当被握在白狼骑的手掌里时,就像一对被精心雕制的艺术品。
然而,就在那对漂亮的足腕处,却横亘着两道极深的伤疤。
狰狞的斧痕从跟腱强硬横切向脚腕前部,几乎要将整只脚掌同小腿分离。
连带踝骨也扭曲碎裂,成为不堪入目的怪异隆起。
白狼骑先往旧伤上喷药消毒,然后用湿帕沿着伤痕边缘,再轻轻擦拭过去。
“阿列克谢,你弄得我很痒。”趴在软垫上的尼禄动了动脚,“用力点,不会疼。”
向来温顺的骑士,还是用一种擦拭羽毛的力度,用香皂将小主人的双足清洁完毕。
然后重新换上新绷带,放回浴池边的软垫上。
“小殿下,等加冕仪式结束,我将提前准备好您的寝舱。”
白狼骑用浴袍裹着满身皂香的尼禄,把他抱回寝室时,嘴里还在认真地规划着,“前往德尔斐星系需要三天。至少这三天,您可以在寝舱获得充足的休息。”
尼禄双腿放在骑士膝上,好让他给自己穿上鞋袜。骑士在絮絮叨叨地讲话,而他指节支着下颌,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,带着某种凛然气魄的目光,却始终遥遥注视窗外的太阳宫。
“圣殿洗礼过后,如果医官仍然认为您的情况很不好——殿下,请您宽恕。我也许会,会稍稍用一些勉强的手段,好让您继续卧床休息……不过如果您实在感到不快,我也不会坚持太久。所以小殿下,请您……”
“阿列克谢,你要记得。”
尼禄突然打断他,将视线从窗外调转回来。
因为是对着性情温厚的童年好友,少年皇帝在对着白狼骑讲话时,唇角还是微微勾起的。然而一双灼烈红瞳,此时正映满窗外盛放的红日光辉,愈发显得夺目不可逼视。
“等到明日的加冕仪式结束,从今往后——
“你就要叫我皇帝陛下了。”
“哒、哒。”
指挥棒两声轻击,挥至空中。
大提琴与长号同时轰鸣。
《帝国交响曲》大气恢宏的前奏,形同暴雨前的滚滚闷雷,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太阳宫。
猩红长毯沿阶梯攀延而上,从太阳宫巨大的拱形门廊,一路延伸至宫殿尽头的纯金王座。
数万帝国军官与贵族分立两侧。人人昂首屏息,身形紧绷,似乎在等候什么人到来。
“陛下为何迟迟不现身?”
银河帝国荣誉大公、哈里森·劳德,正在王座阶梯下方翘首等候。
他手捧盛放蔷薇皇冠的托盘,一边神色焦灼地询问随从,一边无法自抑般,用贪婪的视线频频描摹镶嵌红宝石的纯金冠冕。
“两周前他便高烧不起,也不准我去探视……唉,我这身世悲惨的小外甥!莫非圣子的祝祷破天荒失了效,不让这费劲千辛万苦才抵达王都的可怜孩子,真正登上一次王座?”
心腹附耳开解:“无需过度担忧,大人。您不是送去了7名美貌oga,贴身照料皇帝陛下么?或许,陛下只是过度劳累罢了。”
哈里森大公压住唇角的弧度,故作怒其不争状:“那更不行!平时胡闹倒无所谓,今日可是他的加冕礼!”
自恺撒·奥古斯都·卡厄西斯修改宪法,将自己任命为终身执政官起,第三行星联邦名存实亡。
名为“银河帝国”的庞然巨物,从战争的废墟中悍然崛起。
帝国延续900余年,经历过无数次分裂与外敌侵略。在激烈的权力角逐中,贵族集团不断招兵买马,割据星系;而开创帝国的卡厄西斯家族,则逐渐显出颓势。
10年前,先帝卡拉古的堂弟——鲁珀特勋爵,发动了震撼银河系的“太阳宫政变”。
他与叛党废黜卡拉古皇帝,秘密处死他和所有王储,并让他们的尸体,彻底湮灭在阳电子炮的射线中。
然而,鲁珀特将太多精力放在与大贵族们瓜分利益,他犯下了此生最致命的错误。
——尼禄,身上流淌着正统皇室血脉的小皇子,在那场大屠杀中成功逃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