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节（1 / 2）

&esp;&esp;他虽然身着满身补丁的破旧棉衣，稚嫩的脸庞还满是青涩，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、像破落贵族一样的悲伤。

&esp;&esp;“什么叫没有用？”

&esp;&esp;男孩似是叹息道：“卫玄序都那么说了。真相已定，胜负已分。死的人白死了，再做什么都没有用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：“这如果是你想继续住在这豪华楼阁，吃着山珍海味的借口的话，我还能勉强理解。”

&esp;&esp;闻声，男孩怒道：“我没有这么想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耸耸肩：“是呢。别人死了就死了，又不是自己死了，和自己有什么关系？”说着，他拍拍男孩肩膀，“深表理解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没有！”

&esp;&esp;啪。

&esp;&esp;肖兰时被他拍开的手停在空中。

&esp;&esp;他一脸平静地望向男孩：“你现在的做法跟我说的没什么两样。你现在吃不下饭是吧？那你是活该。当初决定要示威的时候，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。受害者尸骨未寒，亲眷妻儿被万人唾弃，而督守府却依旧在萧关屹立不倒，这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你前面，你不去听，你不去看，把生死是非交给虚无的命。”

&esp;&esp;“无辜者的血还在流，有罪者尚未得到审判，一切都还没有结束，你就要放弃了。你的所作所为，和我说的有什么两样吗？”

&esp;&esp;男孩没有说话，放在膝上的两手握得紧紧的。

&esp;&esp;也不知过了多久。

&esp;&esp;忽然，两滴泪珠从男孩眼珠里滚落出来。

&esp;&esp;啪嗒。

&esp;&esp;在他长满老茧的小手上炸开，滢滢地盛了一窝。

&esp;&esp;后来掌心的眼泪越来越多，从他的指缝里溢出去，连同他从喉咙里挤出的哭声，一齐在他瘦小的两肩之中抖动着。

&esp;&esp;“我爹……就是被河妖害死的……”他泣不成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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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良久。

&esp;&esp;他抬起头，眼眶还红肿着：“你去哭河畔，找第二百三十八号房子，在房子周围咳嗽三声，再学三声狗叫，你就会看见他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他？”

&esp;&esp;肖兰时回想起那个溜进不羡仙的贼人——也就是哭河上假意捕鱼的渔夫。

&esp;&esp;问：“四十多岁，一把胡须，面容瘦削？”

&esp;&esp;男孩疑惑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&esp;&esp;肖兰时陷入沉思，他迅速梳理着这一切的脉络。

&esp;&esp;听宋石说，那天夜里有个百姓来不羡仙通报河妖，现在想来是故意将卫玄序引去斩妖。一来是替哭河斩去害人的河妖，二来是想借用卫玄序的声名揭露督守府隐瞒河妖的事情。

&esp;&esp;如果是这样，那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在那天夜晚刺杀卫玄序。

&esp;&esp;既然「渔夫」不是这个「幕后推手」，那么他又是谁？他到底有什么目的？

&esp;&esp;“喂，你听我说话了吗？”

&esp;&esp;男孩还红着鼻子，眼神很倔强。

&esp;&esp;肖兰时肩头一耸：“啊？没听。您说什么，麻烦再来一遍。”

&esp;&esp;男孩摊开双手，掌心躺着两个银镯。

&esp;&esp;“你替我把银镯带出去。一个给我娘。一个给他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低头瞥了一眼：“哈？我是你跑腿的？”

&esp;&esp;“要不是没办法，我也不愿意让你送，你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，”说着，男孩顿了顿，“但是我没时间了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皱眉：“没时间？你很忙吗？我怎么没觉得？”

&esp;&esp;男孩无语：“七日后，仙台就要开始祭奠。我没时间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怎么？你要帮忙布置果盘吗？”

&esp;&esp;男孩：。

&esp;&esp;顿了顿，他转头就：“来——！！”

&esp;&esp;肖兰时流畅地捂上他的嘴：“又来？”

&esp;&esp;男孩顺势将银镯塞在肖兰时手里：“多谢你了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靠在床边，斜目道：“怎么了？不是说全员检查吗？”

&esp;&esp;男孩哼道：“你见过检查要把人关进府邸里的吗？要是检查我娘至于哭得那么惨？”

&esp;&esp;“哦，那么说，你是内定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当然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看向他：“感觉你还挺荣幸？”

&esp;&esp;男孩没好气：“荣幸至极。”

&esp;&esp;窗户开合着，肖兰时透过窗台望出去，外面庭院里栽种着各种名贵绿植，搭配着朱红瓦绿的楼宇，仿佛框在墙上的一副画。

&esp;&esp;“刚才我偶然听见韩家家主说征金。萧关都这么穷了，他从哪收上来这么多钱？思来想去，也就是人命了。”

&esp;&esp;男孩也顺着他目光望过去：“是。韩家借挑选仙台贡品之名，四处收纳一种名为‘禄佣’的钱。如果谁不交，那就有可能成为仙台的祭品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问：“你没交？”

&esp;&esp;男孩答：“我交不交都是一样的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望向他：“你和韩家有仇？私生子？”

&esp;&esp;一提到这个话题，肖兰时不由自主地有话要说，眼睛扑闪发亮。

&esp;&esp;男孩白了他一眼：“那倒好了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：“哦。”

&esp;&esp;男孩皱眉：“你看上去很失望？”

&esp;&esp;“有点。”

&esp;&esp;顿了顿，男孩缓缓开口：“你是元京来的，总该知道「蚕蛹人」。”

&esp;&esp;肖兰时略惊讶地望了他一眼，旋即点了点头。

&esp;&esp;供奉仙台需要活人的灵气作为引子，仙台贡祭需要大量的灵气。在人群中，有极少部分的人天生具有极高天赋，体内拥有绝大多数人所无法企及的灵力。正因此，选择这种天生具有大量灵力的人成为祭品，以替代更多的杀戮，成了天下不言而喻的共识。

&esp;&esp;他们被成为蚕蛹人。

&esp;&esp;生下来就是为了死亡。

&esp;&esp;为了躲避类似于屠杀般的献祭，蚕蛹人便开始大量生育，用新生儿暂且保得家人平安。渐渐地，便和各城督守府形成了一条暗地中的交易：将子女做祭品卖给督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