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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喜兰拿了张主任给开的介绍信,然后便从文物保护中心出来了,半道儿拐了个弯,按张主任说的,去隔壁街上的拆迁办公室看看。
她骑着自行车沿街跑了一遍,也没看见拆迁办公室的牌子,最后在围了一群中年妇女和老头的地方停住了脚步。
“大姐,”她拉住一个身形结实的短发妇女,热情的问:“您知道拆迁办公室在哪儿吗?”
短发妇女扭头打量了她片刻,眼睛一亮:“这,这不是祥宝斋于家的儿媳妇吗?”
温喜兰被她说的一愣,迟疑的点点头:“我,我是啊。大姐您是?”
“嗐,你来咱们柏树街区的时间不长,我家住在最西头,和你们祥宝斋挨的远,你不认识我也正常!”
温喜兰心中泛起疑惑,不由得问:“那您这是,在等人?”
短发妇女神经兮兮的打量了一眼周围,而后凑到温喜兰旁边道:“你不是问拆迁办公室在哪儿吗?喏,”她偷偷的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关着门的平房,道:“那个就是,刚成立的,还没挂牌呢!”
“那你们这是?”温喜兰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,而后也学着她压低声音,问:“这些人都是来找拆迁办公室的领导的?”
“可不?”妇女的眼睛里泛起精明的光,扯扯她的袖子道:“咱们啊,得团结起来,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把房子给拆了!”
“这么说,你们也是舍不得家里的老房子?”温喜兰觉得自己突然找到了知己,总算有跟自己想法一样的人了。
“你傻啊!”妇女却白了她一眼,压着嗓子道:“老房子换新房子谁不愿意?”
她的话让温喜兰一下子糊涂了,既然想要新房子,那干嘛还要阻止政府拆迁?
“我悄悄跟你说,”短发妇女又凑近了一些,眉飞色舞的道:“我有亲戚在省城里,他们那边早就开始那个什么城市拆迁改造了,对这个很有经验。亲戚告诉我啊,得找政府闹,闹得越凶越好,这样能得到更多的赔偿!我家那个亲戚之前就是这么干的,原来家里就几间小破屋,现在倒好,政府拆了他家的老房子,除了承诺给补一套新房以外,还给了一大笔赔偿款,一夜之间就成了小康家庭!”
听了她的话,温喜兰瞬间就明白了刚才在文物保护中心,张主任为什么反复提到拆迁赔偿的问题,而且还是那个态度。合着拆迁的信息刚放出来,办公室都还没挂牌呢,已经有人闹上了。
想到这里,温喜兰心里顿时五味杂陈,真心不想拆的四处求人碰壁,想讹拆迁赔偿的却在这儿虚张声势,这都是什么事儿啊?
短发妇女见她不吭声,忙又低声问:“你们祥宝斋的宅子可是够大的?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吧,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!你放心,有我罩着你,不会吃亏的!”
温喜兰简直连骂人的心都有了,可都是街坊邻居,她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。于是忙连连摇头拒绝:“不了大姐,我家里还有急事儿吗,先走了,等有机会再找您说话”。
她说完便跳上自行车逃走了。
回到祥宝斋以后,温喜兰先给林雪雁、秦勇通了电话,把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。两人的反应倒算平静,大概也猜到了这个结果。当她提出明天要去齐城市文物保护中心反应情况时,两人都说要陪她一起去,被温喜兰婉言谢绝了。
这几天已经很麻烦他俩了,但凡自己一个人能跑的事,就尽量不去拖累别人。
温喜兰放下电话以后便往后院走,恰巧碰上刚从厨房走出来的于翔潜。
“回来了?”他满脸笑容的打招呼。
温喜兰瞧了他片刻,几天不见人影,他这会儿又把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的。头发梳的跟电影明星一样,干净的白衬衫,顺条的藏蓝色迪卡裤子,还外扎了一条深棕色的皮带,更显得他身形修长玉树临风。
那只被烫伤的手上则缠了雪白的纱布,将紫药水全部遮住,偶尔抬起来扶一下金丝边眼镜,自带一股脆弱的知识分子气质,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嘘寒问暖关心几句。这得激起多少女人的母性光辉?
要是放在平时,温喜兰肯定会拉住他打趣两句,可眼下是个什么情况?家都快被拆了!于翔潜这副样子真让她无比的来气。
“你还没吃午饭吧?”于翔潜走过来,拉住她的手便往西图澜娅餐厅走,“我刚给你做了饭,再着急也得注意身体…”。
温喜兰一把将他的手甩开,讥讽道:“不劳您关心!我比您小六岁呢,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,少吃一顿饿不死!”
她说完以后用颇为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,接着道:“倒是您,都老孔雀了还走到哪儿都开屏,也不怕闪了老腰!”
于翔潜被她说的一愣,半晌没明白自己究竟哪儿又惹了她。
温喜兰见状就更生气了,直接一把将他推开,自己进了西图澜娅餐厅又顺手把门关上,然后放下包自顾自的吃起饭来。
她不得不承认,于翔潜在做饭这件事上,简直跟画画一样有天分,味道好还是其次,关键菜的颜色很是能入得了眼,哪一盘都看的让人直流口水。
温喜兰正狼吞虎咽的吃着,于翔潜站在外边开始敲门。
“媳妇儿,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,我这忙活了一上午,也没吃上一口呢,开开门让我进去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