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2节(1 / 2)
朱棣看着陈堪道:“你继续说。”
陈堪点点头,继续说道:“不错,正是问政,而问的便是云南改土归流之策受阻一事。”
陈堪很光棍的将昨日和朱高炽谈的事情抛了出来,只是换了种说法。
而他的话音落下,朱高炽也开口道:“儿臣也可以作证,此事正如靖海侯所言,若是诸位不信,孤可唤昨日伺候的东宫宫人上殿对峙。”
听着朱高炽的话,百官不由得愕然,这不还是结党营私吗,有什么区别?
看着百官的表情,陈堪转过头,朝朱棣问道:“陛下,改土归流之策在云南受阻,通海县流官乃是由太子殿下举荐上任,太子殿下召臣这个一手制定出改土归流之策的詹事问问解决的法子,这也算结党营私吗?”
陈堪这个问题一出,顿时把朱棣问到了,原本窃窃私语的百官,也是瞬间变脸,做出一脸沉思之色。
照陈堪的说法,云南流官既然是太子殿下举荐上任,那太子自然要担上举荐的得与失。
现在改土归流的政策在太子殿下举荐的人手中受阻,太子殿下召陈堪这个倡议者问计,似乎与结党营私确实没有什么关系。
朱棣沉思片刻,也是面露恍然之色。
难怪陈堪刚才要先问云南之事,唯有都察院承认云南之事,承认朱高炽用人不当,陈堪才好甩锅。
这下,陈堪和朱高炽就从结党营私变成了问计国策,甚至还能给自己博来一个关心国事的美名。
不错!
朱棣心中暗自称赞了一句陈堪的急智,而后转头看着苏运问道:“苏爱卿,都察院连太子过问国事也能说成结党营私吗,还是你认为太子殿下每日就该待在东宫享乐?”
苏运表情不变,朝着朱棣拱手回道:“回陛下,臣乃是御史,风闻奏事乃是臣的职责,既然太子殿下有过失,臣就该直言指出太子殿下的过失,至于其中细节,那不在臣的职责范围之内。”
此言一出,朱棣心中顿时一阵气闷,你诬告你还有理了。
但是稍一细想,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儿。
太子殿下宴请靖海侯,还是这种敏感的时节,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,万一是密谋造反呢?
朱棣气闷,又找不到话反驳,只好阴恻恻的问道:“那苏爱卿可要宣东宫的宫人上殿对峙?”
苏运摇摇头:“陛下,就算太子殿下乃是关心国事,其方式也有其错处,既然是国事,那就该拿到大殿朝会之上光明正大的商议解决之法,而非私下宴请朝臣,臣依旧要弹劾太子殿下的过失。”
朱棣都要被气笑了,指着苏运道:“好好好,苏爱卿犯颜直谏,乃我大明诤臣。”
苏运没有在意朱棣的阴阳怪气,转头看着陈堪问道:“靖海侯,结党营私一事揭过不提,那东宫暗中敛财与民争利一事,你有有何话说?”
看着苏运的表现,陈堪心中不由得大为赞赏。
他不得不承认,眼前这苏运确实是个人才。
大舅哥从哪挖来的这么个人才,不给他发个奥斯卡小金人都有点对不起她今日的不畏强权啊。
不过,戏演到这里,陈堪也不可能不配合。
他朝着朱棣拱手道:“陛下,此事臣还真有话说,众所周知,花氏后人花时乃是臣的关门弟子,亦是臣的假子,如今花时尚未及冠,这商道便在臣的手里,而臣与太子殿下除却君臣之外,尚是姻亲,东宫财政不甚富裕,臣这个当妹夫的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?”
朱棣微微仰头,问道:“所以呢?”
陈堪咧嘴一笑,回道:“臣这个人比较重视亲情,既然商道闲着也是闲着,臣便索性交给大舅哥打理,除此之外,汉王殿下,赵王殿下在开拓大海一事上与臣亦有合作,若这都算是暗中敛财与民夺利,难道汉王殿下,赵王殿下与臣也是暗中敛财与民夺利吗?”
怒打解缙
陈堪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,同样,每一句话都完美的嵌入了朱棣的内心。
朱棣这个人,其实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人。
从人的角度来说,他完美的继承了太祖爷朱元璋重视亲情这一点,但从帝王的角度来说,他又不是那么在乎亲情。
在他手里,亲情也可以是工具。
所以他会毫不心软的扶持老二来打压老大,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朱瞻基立为皇太孙。
但不论如何,从他内心来讲,他还是对陈堪这番话感到欣慰的。
正如陈堪所说,商道闲着也是闲着,既然都是要做生意,不和亲近的人做,难道要将这一份庞大的利润让给外人吗?
至于东宫敛财,开玩笑,东宫不敛财那还是东宫吗?
作为皇帝,他只是需要东宫有人制衡,而不是要废除东宫。
作为父亲,自己的儿子和女婿合伙做生意赚大钱,他高兴还来不及,又怎么可能会生气呢?
所以陈堪一番话出口之后,朱棣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。
反观刘观和苏运却是皱起了眉头,陈堪这番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,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大的漏洞。
比如花氏后人成为他的假子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,而东宫掌控了花家的商道,却已经是陈年往事。
不过,看着朱棣复杂的表情,不管是刘观还是苏运,都明智的选择了闭嘴。
他们当然可以指出陈堪话里的漏洞,但那势必会让都察院的更加被帝王所厌弃。
本身都察院现在的职权便已经被五城兵马司,东厂,锦衣卫分割得七零八落,也就还剩下风闻奏事弹劾百官的权限,若是再被帝王厌弃,只怕被废除也是早晚的事情。
都察院御史台乃是历朝历代的读书人,拼了老命从历朝历代的帝王手中夺回来的臣权,绝不能毁在他们手里。
大殿之中的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,还是朱棣先回过神来。
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苏运,问道:“苏爱卿,你还有何话说?”
苏运抿了抿嘴,摇摇头道:“回陛下,臣无话可说。”
朱棣点点头,大手一挥便要让众人各自归位。
刘观也拉着苏运往着都察院的阵营走去。
“且慢!”
陈堪开口了。
刘观和苏运的脚步一顿。
朱棣诧异的看着陈堪问道:“怎么,靖海侯还有事?”
陈堪微微一笑,不着痕迹的和面无表情朱高炽对视了一眼,随即朝朱棣拱手回礼道:“陛下,臣确实有话要说。”
此言一出,满朝文武包括朱棣在内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。
陈堪今日带了仪刀前来上朝,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今日是要来闹事的。
但刘观和苏运毕竟不是陈瑛那种被百官厌弃的人,从某种角度来说,他们也算是真正的为百姓考虑的人。
尽管百官没人喜欢都察院,但若是陈堪在朝堂上将他们给揍了,大家的脸上只怕都不会太好看。
毕竟,朝会有朝会的礼仪。
注意到百官的神色变化,陈堪面色不变,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朱棣开口。
一开始,他带仪刀过来,确实存了在朝堂上大发神威的打算。
不过现在嘛,他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。
当然,主要是老是这么在朱棣面前打人也不是个事儿,年轻的时候还能用一句年少轻狂解释一下,朱棣也不会和他计较太多。
现在终究是当爹的人了,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了,毕竟当爹的人嘛,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