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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,点了根烟。
佟霖的手指不自觉握紧成拳,她有点慌乱无措地试图消化这个消息。
时间静止了几秒,她才勉强地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。
“挺好的,挺好的,要是爸爸知道的话,他一定会很开心。”
李国强看着神色空洞的佟霖,还是不免有些心疼:“小霖啊,那你开心吗?你当初是真的不想读博吗?”
佟霖神色一怔,声音不自觉地颤抖:“李老师,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父亲的意外去世对你妈妈、还有你的打击都特别大,但斯人已逝,人这一生总不能困在过去,你妈妈不能跨过去的坎,你就替她跨过去。”
李国强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遗憾与惋惜,他轻轻拍了拍佟霖的后背,唏嘘道:“而且当初的硕士课题,难道你心里没有遗憾吗?”
佟霖沉默。
佟春生离世那年,佟霖正在波士顿某实验中心做交换生,常年冬季大雪的波士顿却在她接到电话的那天阳光明媚,而她无心享受阳光的馈赠,匆匆挂断电话,义无反顾地飞回国内。佟春生一生竭尽心力,但老天并没有眷顾他,在长达两个月的病榻缠绵后,于这座春城的春天永别。
生于阳春,逝于阳春。
佟霖一边照顾伤心过度的母亲,一边处理佟春生的身后事,然后在她刚踏上返回波士顿的飞机,佟母终是承受不住病倒,佟霖无奈下草草结束课题,暂别波士顿返回a市,至此一直留在佟母身边。
李国强确实没说错,每每想到这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课题,佟霖心里还是会有几分惋惜。
她不止一次幻想过,如果父亲没有突遭意外,她的人生轨迹是否会有反转,她可能实验顺利结题,获得留在波士顿读博的机会。
但是在步入社会后,现实包裹着所有遗憾与不甘随风而去,她需要面对的是早八的地铁高峰、无休止的加班、以及柴米油盐酱醋茶,她已不知不觉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世俗人。
而在实验台前心无旁骛的日子一去不复返。
“这是学校今年的博士招生简章,你先拿回去看看。”
一辈子与无数学生打交道的李国强早就瞧出佟霖的动摇,他拿起桌上的宣传单递给佟霖,“陆恒然明年也要去转化医学院做博后,你要是申博成功,你们是兄妹也能做个伴。”
佟霖接过招生单,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,门口传来一道撒娇的声音。
“我也要。”
“偏心的李老头,你又偷偷塞给佟霖什么?”
余菲瘪着嘴走进门来,装作生气的样子,身后还跟着人高马大的陆恒然。
佟霖对着身后的陆恒然点了点头,两个人无声地打了个招呼。
“你这小鬼,”李国强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,冷哼一声,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宠溺,“想要多少给你多少,十张够不够?”
余菲瞥了眼桌上的招生简章,心下了然,做出头疼的动作,“算了,我不是搞科研的料子,读博这种好事还是留给佟霖吧。”
李国强打量了办公室内的人,像是数了数人头,“行了,人都到齐了,带你们去楼下见见世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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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景舟刚进电梯的时候又接到了孟鹤恩的催促电话。
“你搁哪呢?我把二楼都翻遍了也没瞅见你人啊?”电话那头的孟二少爷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。
孟鹤恩的声音穿透电梯门,林景舟干脆挂断电话,待电梯门一开,瞧见孟鹤恩的背影,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走吧。”
被莫名其妙挂断电话的孟鹤恩起床气刚要发作,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声音。
他转头见到林景舟本人就瞬间没了脾气,拿起秘书南星手里的各色领带,转身朝电梯口走去。
“你帮我看看是这条深蓝色领带合适还是这条棕红色的?”
林景舟完全没搭理他,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南星,瞅见她略吃力地拿着文件与电脑,另一只手还拎着刚熨好的西装。
“人家到底是你的秘书,还是私人助理?”林景舟皱眉,转身对南星嘱咐,“别惯着他,这点东西让他自己拿。”
南星低眉垂眼,小声道:“我可以的,林老师。”
“得了吧,这可是孟毅专门派来监视我的,使唤一下又不掉块肉。”
长兄如父,提及孟毅的名字,孟鹤恩还是有些心里犯怵,极不情愿地接过南星手里的电脑,又把领带丢给她。
南星的头埋得更低了些。
林景舟懒得掺和孟家家事,转身朝报告厅后台走去,“长明怎么派你过来了?”
“我也瞅着纳闷呢?我说你们a大也太敬业,这仪式就非得安排在非工作日?大周末也不让人好好休息。”
孟鹤恩一边换了另一条领带,一边紧跟其后。
他一大早就在长兄孟毅的眼皮子底下被南星开车接来苏北校区,代表孟毅出席今天的校庆仪式暨a大与长明药业校企科研项目合作协议的签署。
一贯懒散,不接触公司核心业务的孟二公子浑身不自在。
报告厅内市领导刚结束一番长篇大论,台下掌声轰鸣,恰巧马真真上台报幕,肩平腰细,婀娜身材,光是背影就足够令人惊艳。
孟鹤恩见状起床气瞬间清醒,笑得一脸贱兮兮,“呦,那不是你那个青梅竹马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