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得厌恶(1 / 2)
这哪里像调情商量?分明就是表面说着慢语温言,实际上是在威胁宋绝自己妥协!
虞知安不用想都能猜到万贵妃脸上是什么表情。一惯被别人宠在心尖上的人,就连威胁人都只是懒洋洋的一句话,放肆荒淫到这地步,全无体面。
虞知安心中疑虑,犹豫间只见那个长相略凶狠的袁郎已经离她而去,阔步走向宋绝,抬手后用力将他身披的褐色织锦长披风给扯了下来。
长袍贴着脊背坠下,堆迭在地上,湿了一大片。
“求贵妃娘娘放过宋绝。”咬牙切齿的请求,还带了些绝望不甘的挣扎意味。“宋绝位卑人贱,低劣不堪,愚钝蠢笨好比鼫鼠,千万……千万不能脏了贵妃的眼。”
他已经被逼到跪下来,整个人只觉羞辱至极,脖颈红了一片,绝望地站着。如被打得满身是血的孤鹿,就算被折断了前肢,拼死也要站起来伺机逃跑。
但他不能跑。
他既然看到了今天的事,便只能忍下万贵妃对他的欺辱挑衅,只能字字泣血般向万贵妃讨求她放过自己。
否则,在明日,他要么就识相点,自裁于屋内,要么就被人曝尸于冷雪荒殿。
这个可怜的敌国质子,左右不过是雨中一叶孤舟,只能任风吹浪打,被偏折倾翻。
万贵妃婉媚咯咯笑道,腔调柔媚清悦,真好似初乘欢泽的妇人:“放过你?殿下以为,今天——你还逃得过吗?”
她是惯犯,自有脱身遮掩的招数。而且,退一万步讲,她再如何康帝都不会杀她。
康帝爱她爱得偏执,哪会舍得她受一丁点的伤害?
有这个依仗在,她还怕什么?
她目光堪比毒箭,满怀趣味地看宋绝的狼狈神色,不自觉地勾起嘴角。
突然间,绿丛间突然划过一道橘色的残影。
万贵妃未来得及反应,霎时只见周围烟雾四起,刺鼻辛辣的气味兜头袭来,熏得人脚步浮软,头脑昏沉。
她暗道不好,怒火中烧,翻个身,俨然就要起身逃跑。正此时,胸前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力,竟是有人往她身上狠狠踹了一脚,力气之大,直接将她踢翻在地。
她气得目眦欲裂,瞪大双眼想看清那人是谁。白色烟雾中却睁眼只见一团紫色的身影。
“是你?!”
下一秒,她便被一个大巴掌掀翻在地,头被扇歪,直接昏死过去。
而那正擒着宋绝的袁郎,被这边的动静震住了,待反应过来后,软着脚准备去支援。
“你该死!”他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,狠狠咒骂。伸手上前去抓,膝盖处却兀地被大力一击,脚下一软,刚好被冲过来要打人的虞知安踹翻在地,轰然倒下,脸上被删了几个大巴掌,也昏死过去。
白雾渐渐散去,虞知安眯着眼看那被她踢翻的那两个人,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发抖,面色如常,心里却好似有万马奔腾。
草草草!她阴了万贵妃!她阴了万贵妃!
她终于报了从小被万贵妃针对算计的仇!
万贵妃这个恶毒的女人,针对她算计她,招数阴险毒辣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!
要不是她在十二岁那年请求出宫建自己的公主府,只怕现在,她坟头的草长得都能有几尺高。
荒草萋萋,无处话凄凉。只怕那时,棺材里躺着的她,可没法像现在这般爽快得那么彻底。
她低头,看那两人如看两团烂肉,伸脚像踢皮球一样朝地上的那两人又狠狠踹了几脚,开心得咧着嘴笑。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咳时,她才突然反应过来。
宋绝正在看她,脸色苍白。
她姿势不雅,很是生猛。
现场一片狼藉。
她轻咳几声,快速转移注意力,痞气地朝宋绝扬了扬头,走过去塞给他一粒药丸。
宋绝乖顺地吞下,站起身后用干净清澈的小鹿眼看着她。
“公主……”喉结滚动,未说出几个词,便被烟呛得小声轻咳。
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她气愤地呛了宋绝一句,终是咽不下心中那口气,皱着眉骂这个盲目上去送死的人:“你跑进来干什么?分明都能跑开的,你为什么非要进来趟这趟浑水?啊?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是有多么……”多么蠢?
因着心中的界限感,她到底没能骂得爽快,但心里的怒气却越来越大。她气不过,叁两步走到万贵妃身边,狠狠又踹了几脚,然后才蹲下身朝她们嘴里塞几粒橘色的药丸。
这是吃了能使人失忆和神经错乱的药,对脑部的损害极大。她一直随身带着,就为了以防万一。现在喂给她们,以免他们哪日记起了今日的行为来报复。
这药极其难得,价值千金,虞知安连坑带骗的才从虞折衍手上拿到一些,现在就这样白白用出去了,她心里多少有点心疼。
但这也只是一点,比起报复万贵妃而言,她只恨万贵妃他们不能死,她真想直接把她俩药傻了。
她恨恨地想着,气愤地鼓着腮帮子走了出去。
身后的宋绝看她往外走得匆忙,沉默地捡起地上的长袍,将其顺好拢在手上后跟上前,脚步没有丝毫虚浮困顿。
远离那个小院的小道上并没有人,他们前后站着。
耳边再没有泠泠的水声,周围的忍冬青丛被人修剪得整整齐齐,午后天气沉沉,寒风料峭刺骨。
宋绝微握拳,藏手于袖中,在虞知安转身向她看过来时朝她端正一礼。
“宋绝多谢公主。公主大恩大德,宋绝没齿难忘。”
虞知安皱着眉,没回话,低头看着他微凌乱的墨发,突然有点生气自己刚才怎么没能忍住,就朝他发脾气了。但是再转念一想,到底是因为自己脚滑了差点摔倒,才惹出这后续的这些事情,自己也有错。于是,她反复咀嚼哽到喉咙里的话,压低了嗓音开口问。
“你院子里的炭火有多少?”
“嗯?”宋绝仰起头,眼底讶色尽显,不确定般再次问道:“公主,你说什么?”
“我问,你院子里的炭火有多少?不是指你整个苍景殿的,而是说,你现在住的院子里,有多少炭火?”
刚才他跪下的时候,虞知安捕捉到了他眉目间藏着的痛色。他脸上阴郁的情绪弥盖轮廓,不是被折辱而有的,而是真正好似从骨髓处生起,直传到膝盖处的疼。
刚才他掉在地上的披风虽然看着干净,但已是极旧,被地上池水弄湿后,他现在只能着一身略显单薄的月白色棉衣,细细想来,平时定是缺少应季的衣物。更何况此时临近年关,这郁郁寒冬,冰寒刺骨的,苍景殿那个地方常年阴湿,此时若没有碳火,定是寒冷如冰窖。
而且,就在刚才,他虽是莽撞,但却满心赤诚地想着帮她吸引万贵妃们的注意,因此平白帮她承受了一番灾难。
二则,既然她想要拉拢宋绝这个变数,那么就应该从细节开始,一点一点慢慢拉拢他的心。毕竟,招兵买马这一回事儿,攻心才是上策。
她觉得,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。等一下,她便顺着宋绝说“缺少炭火”的话头,佯装只是顺手关心般私下往他院子里给他送些过冬的东西。这样一来,自己便是及时雨、雪中裘,他至死都会记着自己的好,还怕他不会自我攻略吗,不被自己拉拢?
宋绝垂眉敛目,藏在袖子下的手不自觉微握,再次抬头时,眼底冰凉一片。
“公主不必如此。您的好意,宋绝心领了。只是,公主还是像以前那般对宋绝便好。”他艳极了的眼睛眼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