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5节(2 / 3)
整个云南,同时屯田兵又可以充当镇压反叛的力量,老朱也称赞“纾民力,足兵食,边防之计莫善于此”。
但沐晟却并没有赞同郇旃的计策,只是淡淡地说道:“知道你好心,但茶马贸易的事情,却是不易动的,你刚来这里,有些事情还不懂。”
说罢,沐晟便安排郇旃住下了,而西路军的事情,他还得晚宴的时候跟丰城侯李彬协商一下,这位侯爵是皇帝派来给他当副手的,他自然不好太过怠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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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军内部有勾心斗角,西路军如此,从南京部分集结还没开拔的东路军同样如此。
嗯,千万不要以为大明皇帝一声令下,将军们就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利益、生死,只顾着嗷嗷往前冲,那是电视剧剧情真实战争里,从决策以前,就已经掺杂起了无数的算计和利益纠葛,只不过都被掩盖在了恢弘的战争史诗叙事里罢了。
但从宏大叙事的角度来看,授勋定阶,毫无疑问地是太祖忌日后的又一重大事件。
南京城外,点将台。
“轰隆隆……”
雷声似乎让大地都颤抖起来,沉寂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暗起来,乌云滚滚而动。
“呜——呜——”
凄厉的牛角号声从东北方传了过来,随后,震耳欲聋的吶喊声冲破云霄、响彻四野,几乎压过了天雷。
“哒哒哒……”
密集的脚步声传来,整齐划一的步伐让地面都微微摇晃起来。
远处,烟尘四起,数万大军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巨型长刀般朝着校场挥舞而来。
朱棣身着赤金色明光铠,整张脸显得异常刚毅、冷峻,双眸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,他的身后是放弃了参与定阶的荣国公姚广孝,以及刚刚从工部右侍郎转任兵部右侍郎的金忠。
金忠亲自展开圣旨,念道:
“竭忠靖国,固臣子之当为;崇德报功,乃朝廷之盛典。”
“钦惟陛下恪遵祖训,克清内难,方当缆承大统之初,爱及将士从征之绩,不吝高爵重赏,悉皆剖符行封。”
“被坚执锐者,悉荷荣恩;御侮捍城者,宜均锡命。”
“曹国公李景隆,定将阶为五星上将;淇国公丘福、成国公朱能,定将阶为四星上将;魏国公徐辉祖,定将阶为三星上将;定国公徐景昌,定将阶为一星上将。”
“镇远侯顾成、成阳侯张武,定将阶为五星中将;武安侯郑亨、隆平侯张信、保定侯孟善,定将阶为四星中将(三星中将及以后名单略)”
这是一个权衡各方后给出的很公平的名单,靖难之役,李景隆功劳最大,前后送了两次,把朱棣养起来了不说,最后还开门给了建文朝廷致命一击,评个五星上将一点都不过分。
丘福和朱能功劳很大,但也只是战阵领军的功劳,并没有超过李景隆,因此是四星上将;徐辉祖是负作用,朱棣给他个三星已经算给大舅哥面子了;至于徐景昌能评上一星上将,不是因为他的功劳够,而是因为国公最低只能是一星上将。
至于中将,顾成就不说了,郑亨和孟善没什么水分,隆平侯张信是个凑数的,他这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建文帝决定动手的时候叛变了建文帝,给朱棣通风报信而成阳侯张武是如今已经快死了,临死前朱棣加了他一个五星中将,按正常来说是定为四星中将的。
总之,无论名单里有多少山头、派系的纠葛和博弈,当名单念完的时候,也就尘埃落定了。
接下来便是宣读讨伐安南的檄文,东路军正式出征。
“安南密迩中国,自我太祖高皇帝肇膺天命,统一寰区,其王陈日煃率先归顺,赐爵颁恩,传序承宗多历年所。贼人黎季牦父子为其臣辅,擅政专权,久怀觊觎,竟行弒夺。季牦易姓名为胡一元,谬托姻亲,益张威福,手弒其主,戕及合家,肆逞凶暴,虐于一国,草木禽兽不得其宁,天地鬼神之所共怒。”
“圣天子即位之初,隆怀元之德,黎贼父子遣使入朝,挟奸请命,称陈氏宗族已绝,已为其甥暂权国事,朝廷惟务推诚未尝逆诈。而前安南王之孙陈天平,为所迫逐逃入寮国,转诣京师诉其罪恶,朝廷初未之信,后因安南使人识其非伪,悲喜慰劳,不忘故主。”
檄文先说了胡(黎)氏父子的罪恶,以及大明为什么要出兵,接下来就是老一套,历数敌人的罪大恶极,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指点点。
二十大罪状,便是“贼人黎季牦父子两弒前安南国王以据其国,罪一也;杀陈氏子孙宗族殆尽,罪二也;不奉朝廷正朔,僭改国名大虞,妄称尊号,纪元元圣,罪三也;视国人如仇雠,淫刑峻法,暴杀无辜,重敛烦征,剥削不已,使民手足无措,穷饿罔依,或死填沟壑,或生逃他境,罪四也朝贡中国,不遣陪臣,乃取罪人假以官职,使之为使,如此欺侮不敬,罪二十也。”
指指点点结束以后,便是正式的出征环节。
出征,当然得有人祭旗,用人头和鲜血来振奋军心,鼓舞士气。
当荣国公姚广孝身后的慧空,看到刚刚痊愈的裴伯耆被五花大绑地送上来的时候,面色有些古怪。
裴伯耆被伪装成占城国使团的海盗们捅伤以后,是慧空亲手救回来的。
你早说啊,你早说他还得被砍,那我当初救他干嘛啊?
不过慧空的心思,在这种盛大的阅兵仪式上,自然是无足轻重的。
大军徐徐开动,枪矛如林,甲光耀日。
今日,大明皇帝将亲自检阅这支即将出征安南的大军。
在朱棣身旁不远处站立着几名高级武将,其中一人便是此次东路军的主帅朱能。
“陛下,大军、整装待、发了!”朱能的喉结不住地收缩着,艰难开口道。
“好!”
朱棣看着心腹爱将努力在这种仪式上抑制咳嗽的样子,有些于心不忍的同时,姜星火出狱后不久时说出的预言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。
朱棣拉过朱能,悄声耳语道:“身体真没问题吗?”
“真咳没问题,陛下,已经好多了。”
朱棣的眉宇间笼罩了一层阴霾,可朱能毕竟只是咳嗽,身体看起来也确实没什么大碍,别说是走起路来依旧虎虎生风,就是骑上战马疾驰,也没见有什么不适。
既然朱能说没事儿,那应该就不会有事儿吧!
朱棣想到这里,脸色终究是好转了许多,轻笑着对朱能点头道:“朕相信你。”
朱棣话音刚落,一个身穿铠甲手持长刀的小校快步从点将台外跑了进来,大声道:“启奏陛下,吉时已到!”
朱棣闻言微眯双眼,目光中迸射出两抹寒芒,手重重地挥下。
不多时,被绑起来堵住嘴的裴伯耆身首异处,脑袋咕噜噜地滚在沙场上,沾满了灰尘,他脖颈上“嗖”地飙出一道殷红的血来,洒在大旗被摘下来铺着的旗面上,应景极了。
染过血的大旗缓缓升起。
“朕的将军们,都准备好了吗!”
朱棣看向点将台上的将军们。
众武将齐声应答:“请陛下放心,末将此番定会为陛下扫清安南叛贼!”
听到这些话,朱棣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而另一边,朱能则显得格外沉默,眼神深邃地盯着前方那支庞大的队伍。
他很清楚,这一次的战争对于自己来说至关重要。
若是成功了,他便能获得更多的荣誉和威望,可以名正言顺地晋升五星上将;而失败了,他将会被冠上“朱无能”之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