促织（十八）（1 / 8）

十八

经过一路的奔波，我和哥哥总算是来到了华阴县的地界。到了成名家的门口，只见大门虚掩着，院子里一阵嘈杂的声音，听起来像是在打板子，我和哥哥连忙纵身下马直奔院子里。

一进院子就见院子里站着几名衙役，成名被按在长凳上，两旁的衙役抡着板子正在重重的打在成名的臀股之上，鲜血淋漓。夫人和成功被拦在一旁不让近前。一旁的衙役见我和哥哥闯了进来，大喝一声，“外人出去，没看见大爷我正在办事儿呢吗？”

哥哥听罢就要冲上去动手，我连忙拦在他的前面说到，“哥哥，慢着。先救下先生要紧。”

我连忙施礼说道，“差大哥，不知道我家先生又犯了什么法遭受这等刑罚。这里有些银两，几位大哥拿去喝茶吧。”

为首的衙役接过银两掂了掂说道，“你小子还挺懂事儿，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为难成先生了。兄弟们就告辞了，成先生，老爷说了，再给你十五天的时间，若是你还交不出银子或上等促织，那板子的数目就再加倍……今天看在这个小兄弟的面子上就这样吧，剩下的几十板子就当弟兄们打过了。走吧，兄弟们……”

此时板子已经停下了，成名趴在那儿几乎无法站立，我和夫人连忙上前扶起他，哥哥强忍着怒火帮着我们扶着先生进了卧房。我出屋送走了衙役，那为首的头头已经见过我多次了，他好心的提醒道，“小兄弟，我见成先生也够可怜的，但是没法子，老爷命令下来了，我们哥几个也必须照令行事，不然哥几个的屁股回去就得遭殃。依我看啊，你好好劝劝先生，挨家挨户收些银子上交就完了，或者就是找找门路买些个上等的货色上交，你家先生已经得罪老爷了，如果先生非得硬着来，吃亏的还是他的屁股。”

我连忙称是，送走了衙役我回身进屋，只见哥哥正在给先生上药，我走上前去俯身蹲在先生身边，安慰着说道，“先生，这是我哥哥，这次我们回来就是帮你的。我听说明天有个女菩萨要来这里，我和夫人去求求他，没准儿能有法子呢。”

先生摇摇头说道，“鱼儿，既然你回了家，就别再为我的事情操心了，先生没事儿。不就挨板子么，这些日子我倒是习惯了，我的屁股也算是抗打了不少。这次又让你们见笑了……鱼儿，不是先生赶你走，是这事情越闹越大，我已经想好了，明天我就上陕西府告状，我要告他华阴县贪赃枉法，欺压百姓。”

哥哥在一旁冷哼一声说道，“就你这伤势，怎么能到陕西府。我看你还是好好地养伤吧，这件事交给我和牙紫处理就好，看我不宰了那个县令。”

我瞪了一眼哥哥说道，“胡说些什么，先生，你别担心，我们不会做出这等糊涂的事儿的。明天我们就去求那女菩萨，你就在家里养伤便是。”

先生叹了口气说道，“罢了，你如今一点也不像个读书的样子了，鱼儿，我看你还是回家好好读书吧，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。这几日我也想了许多，我与你虽说有着一年的情分，可是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的了……”

我连忙说道，“先生，你这是什么话，鱼儿这条命都是你给的，为你做些事又算得了什么，更何况鱼儿又没能帮上什么，你还是平白的遭受了许多痛楚。”

成名叹了口气说道，“遭受些痛楚又有什么，我成名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操心。鱼儿，你我师徒一场算是有些缘分，只是这缘分，我想一年前就已经尽了。你还是走吧，我的事情不用您们操心。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……至于你说的女菩萨，不过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，我不相信这些……”

我心一下子揪了起来，不明白成名为什么如此说话，或许是他有意赶我走故意说这些话的吧，难道他另有打算。还没等我开口，哥哥在一旁冷冷的说道，“鱼儿，既然先生自有打算，我看我们还是别打扰的好，咱们先走吧。”

我有些气恼的说道，“哥哥，你别添乱好么。”

哥哥听完之后一甩手说道，“我添乱，罢了，那我一个人走……”说完他转身就出了屋子，夫人连忙说道，“鱼儿，这是怎么了，先生，你这是做什么，鱼儿也是担心你才回来看你的，他哥哥是客人，你怎么这么说话……”

成名冷哼一声说道，“他那个哥哥就是一年前刺杀知府的罪犯，我一眼就瞧出来了。鱼儿，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，这一年你又都经历了什么，只是我成名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，你哥哥这等人物我实在是惹不起。今天一见他许多事我都想通了，一年前你读那些修仙练道的书，你经常偷偷摸摸的出去，许是你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，故意欺瞒我们罢了……”

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说道，“先生，我哥哥他不是什么恶人，我们对你也绝无恶意，我们是真的想帮你啊。”

成名一摆手说道，“你还是走吧，我不想因为的事情生什么事端，杀人放火的事情，我们读书人是不会做的。”

我的心里又急又乱，从没想过哥哥会被成名认出来。夫人在一旁说道，“鱼儿，你还是走吧，等到先生消气了你再回来。”

我跪在那里眼睛里含着泪水说道，“先生，你多保重，我等你气消了再来看你。我和哥哥一定会帮你解决促织这件事情的。”

成名背过脸去，不再看我。我难过的站起身来，夫人和成功送我到外头，成功拉着我的手说道，“鱼儿哥哥，你别难过，我知道你是好人。”

我拍拍他的小脑袋对夫人说道，“夫人，明日村子里回来一个女巫，到时候你去求她指点一下，她一定帮我们的。”

夫人点点头说道，“事到如今，死马当活马医吧，总不能让先生到陕西府里去告状，那知府老爷和知县是一丘之貉，先生若是去了……唉”

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，转身出了成家。

十九

我刚走出成家大门，哥哥正站在门口等着我，看到我伤心难过的样子他有些蛮不在乎的说道，“你也被赶出来了吧……”

我转过身去没有理他，牵过马漫无目地的向前走，哥哥跟在我的后面继续念道，“那成先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，上赶着帮他忙他还不领情。牙紫你也别伤心，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活该挨板子……”

我转过身怒吼道，“闭嘴，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把我当做坏人，都是你……要不是你刺杀知府被他认出来，他又怎么会把我当成恶人……我不允许你说先生的不好，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，他是怕这件事情拖累到我，他是怕你给他带来麻烦。你刚才为什么说要宰了那县令，为什么你就知道打打杀杀，出来的时候师傅怎么和你说的，你为什么不长记性……”

我发疯似的对他咆哮，哥哥先是一愣，继而站在原地，他并未发太大的火，而是微微一笑说道，“别生气啦，哥哥一时最快，你也不是不知道，走吧，明天咱们还要去扮老巫婆呢……”

我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，冲他笑了一下转身牵过马和他朝客栈的方向走。

我俩歇息了一晚上之后，第二天一早我和他准备了一些桌子文案，在村子里找了户人家打了棚子，做起了少想占卜之事。我原本和师傅学过些奇门遁甲周易八卦的东西，因此大多数村民问的事情我都能给个解释，只是哥哥有些让人心烦，在后面不断地嘲笑我的装扮，他只是简单的扮作个庙童的样子，而我则扮成了满头白发的女巫模样，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的。

一旁村民见哥哥的表情很奇怪，我只好装作恼怒一般拿起桌子上的镇尺狠狠的抽了哥哥屁股一下，看到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，我也算是出了一口气，不再理会他，他再要胡闹的时候我只需拿起镇